叶锦添
以艺术之名,让灵魂与世界相连

2016年8月7日

人,如何才能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上?对人精神世界的追寻,是每一代诗哲都不可逃避的命题。以人生之义,以艺术之名,8月7日,当代华语电影最为重要的电影美术创作者之一叶锦添做客皓空间,与艺术爱好者、媒体及文化界人士分享他对东西方美学的最新思考,并围绕着他和他的雕塑作品“Lili”的旅行,进行了一场跨越人生、美学和艺术的长谈。

两个小时的分享交流中,叶锦添从自己的为何提出“新东方主义”开始谈起。他指出,“新东方主义”其实是对东方文化的理解进行重新建构的一种尝试。在西方语境下,东方文化只有“虚”的一面,却少了西方“比较官能,看得见,摸得着”的“实”的一面。而在叶锦添看来,东方文化是虚实并行的。

如果说,“新东方主义”是从文化的路径进入人生意义的思考场域,那么,Lili则是借具体的艺术作品通往精神乡野。正如叶锦添自己所言,Lili就是他的出窍灵魂。她就像是一面镜子,反照着这个世界,更折射着人们的内心。也正是由于Lili的无定义性,所有的东西,在她那里都能被映照。这让Lili不仅成为串连所有“回忆”的介质,更让其成为物质世界和意义世界的一条隐秘通道。循着这条道路,叶锦添想让人“离开你自己看自己的一种可能性”,去追寻有灵魂的世界。

叶锦添是游走于当代艺术创作、电影美术、服装设计等多个领域的著名艺术家,他曾凭借电影《卧虎藏龙》获得奥斯卡最佳美术指导,是唯一获此殊荣的华人艺术家。近年来,叶锦添将注意力和创作转向更宽泛的艺术领域,并创作了一系列以Lili命名的小型雕塑和影像作品,以之对当下个体身处多元世界进行镜像呈现。

本次活动为“启皓对话”系列活动中的一场。“启皓对话”涵盖了一系列向公众开放的演讲和讨论活动 ,旨在探索哲学、社会和文化等方面的当代思考。这一论坛将邀请时下最富于启发性的思想家、作家和艺术家等参与讨论。其目的是让来自社会各界的人们之间展开开放式对话,从而有助于培育一个更具滋养性、教育性和联结性的社会。“启皓对话”活动由启皓北京主办,启皓北京在北京核心探索新城市发展模式,专注于社区构建、文化生发和精神滋养。

叶锦添的美学散步

这是一个容易致敬的时代,大师不断凋零,或者再次绽放,触动着不同人群的神经,在社交网络中煽动感性表达。观念极速流动与融合的扁平现实里,吊诡之处在于:东西方大师所遭受的境遇,大相径庭。

鲍勃-迪伦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与莱纳德-科恩发布新专辑,明显比梁漱溟的诞辰纪念更具传播效应。不谈所谓文化自尊,我们至少应该承认当下的中国或许还处在后殖民文化语境内的事实。艺术家在拍卖市场上创下的令人咂舌的记录,并不能对大背景作出有力反驳,或者说仍然无法脱离马克思在《路易·波拿巴的雾月十八日》所说的境遇:“他们无法表述自己,他们必须被别人表述。”

一方面是东方对西方文化的敬畏与模仿,另一方面是西方世界审视当代东方文化时,表现出的强大自信与输出。这个过程中,有不甘示弱的声音出现——上世纪六十年代,萨义德曾创立过一套东方学理论。在当代中国,艺术家叶锦添则提出了看似笃定的“新东方主义”:它本身就有反主义的意味,要“洗牌重来,重新定下游戏规则”。

这种文化体系上的自我认同,兼有使命意味,不止关乎个人,更指向一代创作人隐而未发的心态。它起始于叶锦添并非偶然,正是由这样一位生于东西洋流交汇地的香港、熟稔西方文化而后浸淫于中国传统美学的艺术家提出,话题本身才有了延展性及耐咂摸的意味。从根本上讲,这是一个创作族群在跨文化旅程中颠沛流离找寻自我的故事。这样的故事,在过往,在它处,比比皆是——就像是昔日俄罗斯流亡作家布罗茨基等人游离欧美之后重归自己的文化之根。

香港本身的命运就是一代人的隐喻,它在中西交汇中形成的多样文化土壤则在孕育新生的力量,然后根系向着中国传统伸展。从绘画大赛崭露头角并被徐克发现的叶锦添,进入立体的光影世界,应用的武器是早年学到的西方美学,比如《诱僧》中巴洛克风格的服饰以及舞台剧《楼兰女》中呈现的文艺复兴风格。他在欧洲游学的经历在强化自身这一阶段的特质——所谓虚实相间,则是后来的事情。此后,在台湾与侯孝贤、杨德昌等影人的深入交流,乃至日本电影大师黑泽明、摄影师森山大道等人的重新理解,都在重塑叶锦添的东方观念。他意识到,“西方人如果没有东方思维,也成不了大师。”

这种意识觉醒极像中国传统文化的“渐悟”,如前所说,它是群体性的转向。更多的例子,包括早期从西方绘画技法汲取营养而后用中国园林枝条定型风格的画家曾梵志,以及反思逝去的中国并与西方艺术家平等对话的张晓刚等。但叶锦添显然是一个多栖异类,他在摄影、舞台与电影美术、纯艺术等多个领域尝试,创作方式可谓天马行空,自由自在,似乎不拘泥于形式,但有着“高品质的约束”,并以美学为原点拓展出自身的思想体系。他与赖声川、盛宗亮、黄哲伦四人联手打造的歌剧《红楼梦》用透明彩绘表达虚实相间的“流白”美学,近期在上海的展览场景则借鉴了上海豫园的庭院及传统文人书房元素。

乍看起来,“新东方主义”有复古意味:向时光深处泅渡,皈依博大精深的传统,甚至在新时代进行文艺复兴。考虑到文化断层多时,这种抱负所引发的热议经久不息。尽管没有大规模艺术运动实践,也有相当数量的艺术家在超这一方向努力。叶锦添并非独行者,多年前徐冰就曾以古汉字创作“天书”;叶锦添称:“只要足够疯狂,就可以找回一个时代。”但很显然,单纯的复古远非解决之道,他和同行者,现在要对抗的是一个断裂而喧嚣的迷乱时代——叶锦添选择的方式是,先考据,再想象。既非全然照搬,也不是绝对务虚。于是我们看到他和李少红合作的《红楼梦》中的服饰有清代印迹,但显然进行了再加工——这种方式位他赢得了成功,不管在艺术还是商业层面,也遭受到不少诟病。但从美学上讲,他无疑开辟了一条独特道路。

或许对叶锦添来说,多年摸索也是跨界散步的旅程——如今回顾,最早影响他的一本书便是日本诗集《散步之歌》。这样的美学散步总结在宗白华的句子里有这样的表述:“一切美的光都来自心灵源泉,没有心灵映射,便无所谓美。”有创作本体论上的意味,一个创作者如何从自己出发,进而映射多元化的世界呢?这一点在西方艺术体系中,被尼古拉斯-鲍里德称为“关系美学”,宣称艺术除了审美之外,还可以称为发掘新关系的方式,形成与世界的交集本身便是一种美。

于是,我们看到了一个名叫Lily的年轻女孩,她的家设定在北京,曾在全球旅行,去过欧洲、北美和非洲;她的形象模糊难辨,许多人都可以在她身上找到共同点,如一面镜子映射着这个荒诞世界——这个由叶锦添创造出来的形象,正如同“通灵的载体”,生命在有无之间,填补现实与想象之间的漏洞,同时验证叶锦添美学散步的新阶段,他本人也由此摆渡到另一个彼岸。

跳脱出来,这也是中国当代艺术家跨越的新旅程。在反思东方与西方之后,寻找自我与世界的关联。叶锦添说自己披着孤独的外衣去看世界的表皮,话语谦逊,但道出了一个群像的存在现实。太多需要寻找和重塑的,要泅渡到世界深处,不能只有单向的维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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